「回禀王爷,皇上到府,请王爷速回。」 「皇上有说是为了何事找本王?」轩辕明月拧起眉来,练从来没有在没有通 黄色-=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地址--免地址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知他的情况下来到他府里去,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麽? 「没有,皇上只是命令属下出府寻找王爷。」 「嗯,你们起来吧。」轩辕明月说完便快马急奔地往府邸赶去…… ** 到了王府大门口,明月横抱著我下了马,便往府里走去。 「啊……明月……」我低声叫起来。 「怎麽了?」明月低头睨了我一眼。 「我的鞋子和亵裤还在马背的布袋子里头。」我小声地趴在他的耳边低语道。 明月嘴角含笑道,「他们没有本王的命令是不会去动那布袋的。明日本王拿 回给你便是。」 「嗯。」我点了点头,把头再次倚靠在他的胸膛上。 「王爷,您可回来了……快。快。去见皇上吧。」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我 好奇地扭过去,只见一个身著灰色宽衣肥袖的人正急急忙忙地从北边的连廊向我 们的方向奔来。 轩辕明月瞥了他一眼,扬声道,「本王去换件衣衫,等下就过去。」 不等陈瑞再度说话,明月便继续抱著我往我们共同居住的东跨院大步行去。 只留下一个背影让陈瑞看地目瞪口呆。王爷表面虽然上风流多情,但骨子里却冷 如冰霜的一个人,他怎麽会去抱个女人?还在这奴仆来往密集的地方抱?他擦了 擦眼,再次确定一下,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王爷手中抱著的是谁?」陈瑞转过头去问随後赶来的明月王府的家奴。 「回禀陈公公,那是我们的王妃。」 「就是那个『失忆王妃』?」陈瑞又问。 「正是。」 看来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王爷对『失忆王妃』果然是在意的很。这件事情 必须得尽快汇报给皇上。──毕竟他这个内廷大总管不是白当的,皇帝在意的事 情他直是能揣测个两三分来。 ** 明月王府北院正堂内。 「轩辕闵炸开了密道?」轩辕明月对於这个消息倒是吃了一惊。 因为曲词雅只是他们意外中收获的一颗棋子而已。 几个月前,他们派去轩辕闵身边卧底的暗探被轩辕闵给不动声色的除去了。 他们只要想办法再安插进去一个,但是轩辕闵毕竟是个精明的人,他们的人要不 动声色的混在他的身边并不容易。所以他们便想到了用疑兵之计来搅乱轩辕闵的 视线,好让他们的暗探顺利卧底进去。 只是用他们辛苦培育出来的人去布这个『疑兵之计』未免太大才小用了,他 们自然是舍不得如此『浪费』。所以他们便想到了去大街上找几个「疑兵棋子」 来用。(否则凭他们两个天潢贵胄怎能在那种不入流的地方随便的结识些中下等 的平民?)那曲词雅便是他们选中的「疑兵棋子」之一。不是他们不把人命当命 看,只是成大事必须有所牺牲。为了江山的稳固,为了国家的安定,牺牲掉几个 平民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麽。 几个月後他们选中的那些「疑兵棋子」果然又被轩辕闵不动声色的处理掉了。 但其中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那就是轩辕闵留下了曲词雅。 他们对轩辕闵为何会留下曲词雅一直不理解。按理说那曲词雅用的招式最老 套,最该被轩辕闵处理掉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可他却幸运的存活下。──这是轩 辕闵的一个诡计?或者是轩辕闵因为某种原因舍不得杀掉『这颗棋子』? ──於是,本是一颗没有多大作用的「疑兵棋子」却因为得到敌人的重视而 变得重要了起来。 无论轩辕闵是为了什麽原因,在此之後,他们便告知了曲词雅他们的真正的 身份。──把他当做了一颗重要的棋子来使用。 可是这几月来他却像是从人间蒸发般的消失了! 对他的消失,他虽然惋惜失了颗『重要的棋子』但也没有太去在意,毕竟他 手中的『重要的棋子』何止千万,他没有必要去记挂千万颗里的一颗棋子。 只是没想到轩辕闵会对这麽一颗小小的棋子这麽的『在意』。他勾唇笑笑, 无论轩辕闵是为了什麽而在意这颗棋子,对他们来都说都是一种好消息。 「嗯。」轩辕炼低沈地应了声。 轩辕明月倚靠著珠红圆柱,斜瞥了轩辕炼一眼,挑眉问道,「皇兄来此,不 会是想来邀我一同去看热闹的吧?」 「嗯。」轩辕炼还是言简意赅地点头,应了一声。 「只是那曲词雅胆敢消失这麽久,恐怕是早已知道他体内并没有毒吧。」当 初给曲词雅下毒只是随机应变的策略,事先他并没有准备,所以那时他身上根本 没有带慢性毒药。他中毒回来找他们时,他便把解药给他服下了。 「嗯,有这种可能。他定是不想卷入皇族的争斗里。」他不得不赞叹曲词雅 是个绝顶聪明的人。 轩辕明月冷冷一笑,「只是,他既然得到了轩辕闵的『如此』重视,那麽他 不想『卷入』也得给我们『卷入』!」 (22鲜币)34天衣无缝 上官豪急匆匆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回报道,「少爷,果然不出你所料,那 密道真的被人给炸开了!」。 「带头人是谁?」上官幽冥蹙眉低问。 「是闵王。」上官豪回答道。 闵王?上官幽冥吃惊不小。没有想到那个女人惹上了的皇家人居然是那个素 来有『地狱战神』之称的轩辕闵。 上官幽冥本来不知道他们的上官府邸还有那麽一条密道的存在。他当时只是 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随意出入防守严密的上官府的事情感到蹊跷。於 是那天他特意在府中埋伏了许多眼线,要他们看她到底是从什麽地方出去的。 令他诧异的是,那女人居然是从她所住的那座小院的书房中偷溜出府的。 他命人寻找。便发现书房里有一条密道直通往城南郊外。 本著小心谨慎的心思,他又命属下清理那女人的房间,在她的衣柜里又发现 了一块三寸方形的龙纹玉牌。那时他便知道那女人出去後定是遇到了皇家之人, 并且跟这个皇家人很熟悉,不然皇家人岂会以如此贵重的龙纹玉牌相赠? 上官幽冥向来心思缜密,做事更是滴水不漏。更何况是事关他心爱的心娴! 心娴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心头之宝,他岂容这一件事情出一点差错。 於是他来了个「先下手为强」。他命属下偷偷改了密道,让密道的入口由他 的书房转移到郊外的某一处破庙里头。 「现在轩辕闵的行动如何?」上官幽冥问道。 「闵王找到破庙後,便开始对破庙附近的人家进行严密搜索。」 上官幽冥点了点头,他总算是能放下心头的那块石头。 「少爷,那个女人要不要派人除掉?」那个女人的命还真大!从那麽高的假 山上摔下去,居然还没有死成。 上官幽冥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她对我来讲,已经没有威胁性了。」他 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再说第一次没有漏出破绽,并不表示第二次就不会漏 出破绽。那明月王可不是吃素的主,若非必要他可不想与他正面对上。 上官豪焦急道,「少爷三思!曲词雅现在虽然是失去了记忆,但是难保有一 天她不会想起来。老奴是怕要是有一天她恢复记忆,并把这事告诉了明月王……」 偷换了王妃那可是死罪一条!──就算上官家再有钱有势也只会是死路一条。 上官幽冥摆摆手,缓缓勾起唇角,扬起残酷的笑靥,「这个豪叔倒是不用担 心,她从假山上摔下去,大量的血液从她的脑袋里迸发了出来,她能保住性命已 经是『万幸』了。若说要恢复原本的记忆,恐怕是此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因为失去了记忆,性格上的突变便不会引起明月王的关注。再加之她和心娴长得 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个人,他根本就不怕她会被明月王给发现出个什 麽不同来。 「少爷,老奴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那明月王和心娴小姐夫妻多时,那个女 人的脸就算和心娴小姐的脸一样,但她们的……身体总会有一些些的不同。以明 月王的精明怎麽会看不出来?」按理说明月王应该早就看出来才对!他一直怀疑 这会不会是明月王设下的陷阱。 上官幽冥抿唇道,「有一件衣服,如果豪叔从来没有去认真看过这件衣服, 或豪叔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这件衣服了。那麽有一天这一件衣服在突然间被人偷换 成了另一件就一点点不一样的衣服回来,豪叔会发觉衣服被人换了吗?」 虽然上官幽冥问得有些没头没脑,但是上官豪依然认真地想了想。随後他摇 摇头,肯定的说道,「不会!一则,老奴又不是娘们,怎麽会去在意一件衣服的 细节?二则,少爷一向待老奴极好,老奴的衣服多了去了。就算是老奴最喜欢的 一件衣服被换成了差不多一样的,老奴也不可能看出其中的不同来。三则,老奴 不会去想这天下间会有人会无聊到偷换老奴的衣服,还是一件穿过的衣服。所以 就算是老奴发现了这件衣服跟以前穿的衣服有那麽一些些的不同也不会去想是被 人给偷换了。只当自己从来没有在意,所以记错了而已。」 「这就对了,在轩辕明月的眼中心娴就等同……」上官幽冥不自觉地把手中 的酒杯握得咯咯直响,「一件衣服。」 「那明月王也太没心没肺了,心娴小姐这麽善良的一个女娃儿,他怎麽就把 她当作是……」上官豪哽咽了起来,後面的两个字在他喉咙里滚动没能发出来, 他拾起衣袖擦著眼泪。他为善良的心娴小姐感到心痛。 「所以他根本就不配拥有心娴!」上官幽冥突然暴吼一声,他手中的酒杯应 声而碎! 上官豪心头一颤,看来心娴小姐在少爷的心中的分量可真是不轻哪。 能有一个能给少爷温暖的女人,他本是应该高兴的。可是见少爷对一个女人 如此的在乎,他心底隐隐感到不安。 「少爷,有句话,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上官幽冥笑道,「豪叔,你我之间还有什麽是不能讲的。」 「少爷太在意某种东西不好!无论那东西是人还是物,一旦沈迷了便会被心 中的沈迷之物迷惑双眼,便会──」 上官幽冥的黑眸冷了几分,打断道,「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豪叔你也累 了,回去休息吧。」 上官幽冥拂袖离去,上官豪望著他离去的背影,低叹一声,摇了摇头,自语 道,「少爷和心娴小姐的相遇究竟是好还是坏?」 ** 风拂柳絮,鸟鸣清脆。 明月王府北院的花园中,一张方形石桌边,正对坐著墨色衣袍的轩辕炼和白 色衣袍的轩辕明月。丛中花瓣在空中纷落,人工小溪流里正有数只水鸭在拍翅, 悠游自在,快乐无边。 棋盘上是两军对垒,你来我往。 一粒白子「啪」地一声,落於棋盘,响声清脆异常,「皇兄,你又输了。」 轩辕明月青葱手指捏起酒杯低低叹道。今日皇兄心事重重,连连战败,看来是无 心於这棋盘上的天下。 轩辕炼蹙了蹙眉,不置一词,捧起棋盘边上的一只与一个飘雾的紫砂茶壶配 套的小茶杯。握在手中轻轻转动。俊美刚棱的面容有些恍惚。 轩辕明月撑肘置在石桌上,用慵懒性感的嗓音呢哝道,「皇兄可是在想那曲 词雅的事麽?」 「嗯。」轩辕炼点了点头。 他们本想城南郊外的密道炸开後便会有曲词雅的消息。没有想到的是那密道 却通回了城南郊外的某一个破庙里头。──当时可把轩辕闵的脸给气黑了。 轩辕明月捏了片落在棋盘上的花瓣,捏在手中把玩著,「那个曲词雅也太狡 猾了。难道他是事先知道有人在跟踪他,所以才故意兜了个大圈子,迷惑跟踪之 人的视线?」 随後他便又推翻了这一个结论,「不过我曾经查试探过他的脉象,他不像是 个有功夫的人。怎麽可能会察觉被人在跟踪?」 轩辕炼抬眼睨了轩辕明月一眼,问道,「你的结论是什麽?」 轩辕明月笑道,「我的结论是他真实身份一定『很特殊』,他害怕被人跟踪, 事先就做好了隐藏行踪的准备。」试想如果是普通人家何必玩这麽一出?如果是 因为这样的话,那麽他真实的身份究竟是什麽? 「还有一种可能,他为了不让我们查到他的所在,偷偷命人把密道的入口从 他的家里改到了破庙中。」轩辕炼抬眼补充道。 轩辕明月赞同地点点头,笑道,「嗯,皇兄的推测很有道理。如果真如皇兄 推测的话,以他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便可以把一条密道给改了方向,我们又可 以推测出他家中定有『高手如云』。」那麽短的时间内竟能改了一条沈长的密道, 只有练过武的高手们才有那个臂力可以办到。这样一番推论下来,曲词雅倒是越 来越神秘了起来。 这时,空气里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叫唤声:「明月……明月……吃饭了!」 人未至,声先到。轩辕明月额头上落黑线,他无奈扶额,深深一叹,道, 「拙荆莽撞,还请皇兄见谅。」轩辕明月话虽这般说,但是他的嘴角却淡淡翘起。 看得出他心中并未怪罪他口中『拙荆』的莽撞。 「拙荆?」轩辕炼皱眉问道。『拙荆』两字虽然只是平常,但由轩辕明月口 中说出却是意味深长哪。 轩辕明月笑而不答,反正练已经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他与心娴的事情。既 然他已经知道了,他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明月……明月……吃饭了……」 「王妃,您别喊了!王爷正和皇上在谈事呢!你不可以进去……」白冶追在 我身後焦急地直嚷嚷。 「皇上?就是明月的哥哥吗?」我停下脚步,歪著头问道。 「呃,回王妃,是的。」白冶恭敬地垂首而立。 「明月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大伯了。我有什麽见不得的?」我中指点著唇, 扭头认真地问著白冶。 白冶眨了眨他细小的眼睛,「话虽没有错,但是……」但是王爷的大哥毕竟 是皇上啊……这个「大伯」能用来叫皇上吗? 轩辕炼听此,手中杯子不稳,倾洒出了杯中的茶水来。千年不动的脸有些抽 搐。 轩辕明月则噗嗤一声笑起。又见轩辕炼板著酷脸,便微握著拳头举在嘴边轻 咳几声後,便禁住了笑,「咳!咳!拙荆几个月前摔坏了脑子,还请皇兄原谅她 的……不懂事……」 轩辕炼冷著脸,瞥了轩辕明月一眼,用指甲弹掉衣料上边的茶水珠子,「久 闻你家『失忆王妃』的大名,朕今日倒想见上一见。」 「是。」明月故意恭敬地应了一声,便扭过头去往那处发声地,喊了一声, 「白冶,让王妃过来。」 白冶听到明月的命令,便不再阻拦我,向我比了个请的手势,「王妃请。」 我快乐地笑眯了眼,拽起长长的裙摆,向院中跑去。 跑过了溪上的小桥,踏上弯曲的鹅卵石小路,便见繁花飘落处正坐在石桌旁 边白衣翩翩的明月。 我一边跑,一边向他的方向甩著手中的丝帕,开心叫唤道,「明月……明月 ……」 明月抬起头来,只见从绿草半掩的鹅卵石小路上奔来了一个眼里只映著他的 身影的娇娃来。──背著阳光的她,明亮灿烂的像是个漂亮的瓷娃娃。 轩辕明月无奈翻了个白眼,「你拿著本王的名字在唱歌麽?」 「明月该吃午膳了!」我充耳不闻,依然甜甜叫唤著他的名,直直地冲进他 的怀抱里,双臂用力地把他的腰狠狠地抱住了。 「每次见你都是这麽一副样子,你就没有累的时候吗?」明月像是在怜爱的 对我低喃,又像是低声的向我发问。 我甜甜地依偎在他的怀抱里打了个滚,直接把他身边的人给突略掉了,两湾 水亮的眼睛直直盯著明月猛瞧,浑然失神,痴醉到难以自拔。 明月见此满意地笑了笑,宠溺地摸摸我的顶发,道,「还不快给皇兄请安。」 「哦……」我不好意思的点了点,看我都快被明月给迷成小白痴了,心里眼 里都是明月,就连该给大伯请安的起码的礼数都给忘了。 於是,我连忙从明月的怀里站起来,向著黑衣人的方向,大方地行了个礼, 「心娴给大伯请安。」 明月哈哈大笑,随後又连忙板起脸,纠正道,「应该叫『皇兄』!」 「可是我听李二的媳妇就这麽叫李大的。」我嘟起小嘴,眨了眨大眼睛。 明月握拳在唇边微咳了两声,才道,「那是民间的叫法,你还是跟本王一起 叫『皇兄』吧。」 「嗯。」我点点头,双眼眯成月牙形状,我要跟明月『一起』! 看著我笑地满足的小脸,明月缓缓勾起嘴角。 我向黑衣人重新行礼,道,「心娴给皇兄请安!」 「王妃不必多礼。」这时轩辕炼才缓缓抬起头来,却在见到她的脸的刹那, 顿时脸色惊变,音量提高,「曲词雅!」 明月从我的脸上把视线的焦点移到轩辕炼的脸上,笑道,「皇兄,心娴不是 曲词雅。再说那曲词雅可是个男的。」 轩辕炼眯起眼,恢复了平常,叹道,「这世间居然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轩辕明月应声道,「谁说不是!这世间可真是无奇不有!」 「曲词雅是谁?」我傻头傻脑的歪著脑袋有点好奇地问道。 「是个不重要的人,王妃你不是来唤本王吃午膳的麽?」轩辕明月轻描淡写 地转移了话题。 「嗯嗯。饭凉了便不好吃了。呃……皇兄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用膳?」我歪著 头,问著那个有点高深莫测的黑衣人。 黑衣人慵懒起身,笑道,「也好,朕也很久没有在皇弟府中用膳了。」 (43鲜币)35黑暗内幕 天还蒙蒙亮,我便被一阵叩门声吵醒了。 我皱了皱眉,在宽大的床榻上翻了个身,小手轻抚著空出的床榻,是冰凉的。 这说明明月昨晚上一宿没有回来。 我迷迷糊糊的撩开被褥,双脚胡乱的勾著鞋子,起身去开门。见小环捧著水 盆子站在外面,我眯起剔透如水的眸,左手捂著唇,很不雅观的张大了小嘴,俨 然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小环,一大清早的,你怎麽就来了?」平日里小环 都是辰时才来的。 「王妃您忘了?今日又王妃是进宫给太後请安的日子。」 「哎呀!我怎麽把这麽重要的事儿给忘记了!」我猛然清醒,黑眸一个劲的 眨巴著。 小环勾起唇角笑了笑,捧著漆红圆木的水盆子径直从我的身边入了屋内,回 头说道,「王妃,奴婢给你更衣吧。」 「不用了,我不习惯别人的服侍。」我笑笑,摇了摇头。 小环欲言又止得咬著下唇,长睫颤了颤,眼眶红通通的,像是要说些什麽, 可最终把嘴边的话儿给咽了回去。 我瞅著她,笑道,「小环想说怎麽就说吧。」 「王妃是不是不喜欢小环了?」 我怔了怔,眨巴眨巴湿漉漉的大眼睛,「我怎麽会不喜欢小环呢?」 「可是为什麽王妃自从失忆後就不再让小环伺候沐浴了?」小环绞动著小手, 提出我不喜欢她的『证据』。 我闻言一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麽去回答她,因为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 的『习惯』怎麽会因失忆而完全改变了。 我想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合适的说词,「小环这不是你的问题,我也不知道 自己是怎麽了,反正从我一醒来後就不不太习惯有人服侍了。」 「小环知道了。」小环难过地低下头去。 我疑惑地歪著头,笑道,「傻丫头,这有什麽好难过?我现在梳头什麽的都 不是你在帮我梳理吗?」 小环鼓起勇气道,「可是奴婢总感觉王妃好像跟奴婢疏远了。」 「没有的事,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摇摇头,学著明月每次安慰我的样 子,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顶发,笑笑。「虽然我不记得以前和小环你是怎麽样个情 景,但是自从醒来後我就对小环倍感亲近啊。」 「王妃说的是真的吗?」小环的双眼因为我的话突然晶亮了起来。 我笑著点点头,连连应声道,「嗯嗯。」 小环破涕为笑了,「有王妃这句话,小环就满足了。」 见她笑了,我也咧开嘴大大的露出了个笑脸,总算是放下心,赶忙挪步从雕 花衣柜里取出了进宫穿的正服,跑到绣著大朵莲叶的屏风後面快速地换了衣服。 ** 打扮妥当拉开房门,见白冶正站在回廊的另一头恭候著,见我跨出了门槛, 他便走近,躬身向我一礼,「王妃。王爷昨儿个临走前吩咐,若今儿个他未回府 就由属下陪同王妃进宫。」 明月定是又被轩辕炼派去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做事去了。 我不悦的嘟起小嘴,「皇兄那麽多大臣不用,干嘛动不动总喜欢派我家明月 去做这,做那的事情?」 「呃,这个属下不知。」白冶把头压得很低,显然他是知道的,只不过是在 敷衍我罢了。 我瞪了他压得低低的脑袋一眼,鄙视他的圆滑。我撇撇嘴,懒懒道,「走吧。」 「是,王妃。」白冶应了一声,连忙紧跟我身後。 ** 入了宫,给太後请安,又和太後话了一个时辰的家常後,我慢悠悠走出太後 的寝宫,却不见白冶在门口等我。 正疑惑之际,一名小太监便小跑著来到我跟前,躬身向我行了礼後,才说道, 「王妃,白大人刚才被皇上诏去了。白大人吩咐等王妃出来後让奴才陪王妃逛逛 御花园。白大人一会儿便回来。」 「哦。」我轻应一声,摆摆手,说道,「不用了,御花园我熟的很。等下白 冶回来叫他到御花园找我。」 「是,王妃。」 我轻点了一下头,便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 九曲回廊,假山嶙峋。百花盛开,蝴蝶纷舞。 虽然我的方向感还是可以的,但是在这浩大的皇宫中我迷路了。 我眨巴眨巴眼,站在原地转了个圈圈,本想找个宫女或太监来问问,可是四 周没有一个宫女或太监经过。 我随便选择了一条蜿蜒莹润的鹅卵石小路,沿著小路一直往前走去。 走了许久,眼前只见在青色的树荫的浓浓遮盖里露出一弯弯尖尖高飞的檐角。 清风徐徐,树荫幽幽。我好似来到了神仙仙境一般的地方。 又见一五十左右的妇人倚靠在殿前的朱红圆柱前,娥眉轻蹙,眸光迷离地注 视著远方。 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想到都入了神,连我走近她的左侧她都未曾察觉。 我歪头思索,能在宫中居住,身上又是华服秀丽,且又与太後一般的年龄, 若我猜的没有错,那麽她一定也是先帝的某个妃子。 我向她款款福身一礼,「心娴冒昧打搅了。」 听到我娇软带丝甜襦的声音,她方才从迷离中清醒过来。她转过头来看著我, 微愣了一下,便又恢复了过来,向我点了点头,面色和蔼地问道,「你是?」 「我是明月王王妃。」我歪了一下头,笑著回答。 她温和道,「好个娇俏可爱的玉人儿,明月王好福气。」 我用手中绢帕遮著嘴,嗤嗤轻笑道,「你真特别,一般人都会说是女子好福 气,能嫁了王爷。」 她一愣,随後便笑开了,「你也很特别。」她很怀念,不禁双眼迷朦的低叹 道,「自从先帝去世後就没有人再赞美我特别了。」 从她的话中可以听出先帝生前定是很宠爱著她的。想想也是,这麽一个特别 的女子先帝怎麽会不去宠爱著她呢? 「对了,王妃怎麽会逛到这里来?」她眼中带有惊讶,这里毕竟是深宫内院, 而『王妃』进宫的可能,只能是给太後请安,请安完後她便会出宫去的,怎麽会 逛到她这里来? 「哦,这个啊。」我不好意思的敛下眼帘,手指对手指相互戳戳,「白冶被 皇上招见去了,我单个人在御花园中乱逛,然後就迷路了。」 她听後一笑,「迷路能迷到我这儿,我们也算有缘,明月王妃进我屋里坐坐 吧。我派人去通知白冶,让他过来接你。」 我想想也没有不妥当的,也就愉快得答应了。 ** 进了屋,太妃唤来宫女给我沏了茶。便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看她的眼神中那份无法藏匿的担忧和焦虑,我心一软,不由问道,「太妃娘 娘有什麽心事?可否说与心娴听听?」刚才听宫女这般唤她,我也就跟著唤,应 该不会错吧? 太妃和蔼一笑,「你真是个细心的孩子。」她的话语顿了顿,便又陷入哀愁 的情绪中,「现在我唯一挂念的就是我的儿子。」 我心思单纯地笑道,「太妃想念他叫他入宫见您便是了。」 太妃听後,笑著摇摇头,「他现在要进宫不太容易啊。就算进宫我们也说不 上几句话。」 「为什麽?」我不解问道。 太妃定定看著我,细细思索了一会儿,才笑道,「他素来与皇上不合。」 啊?我双手捣住了唇,把眼珠睁得和铜铃一般大。这样大胆的话在皇宫里说, 要是被皇上给听到了,那可是死罪啊。但是她却对我的说了,这意味著她很信任 我,「太妃娘娘相信我?」 太妃和蔼地笑了,「我觉得与你很投缘,说与你听也无妨。」 我笑得甜甜的,娇软的声音里盛满了被人信任的感激,「谢太妃娘娘信任。」 太妃还是温和的笑,深深的忧郁却没有被她的笑掩饰掉分毫,「现在我最大 的心病不是见不到他,而是怕他做傻事啊。」 「傻事?」我愣神,不明白这话是什麽意思。 「嗯。」太妃想再和我说些什麽,外面便传来了宫女的回禀声,「太妃娘娘, 明月王府家臣白冶求见。」 太妃收敛了心神,强制掩去脸上的伤感,沈声威严道,「让他进来吧。」 「是。」宫女应声道。 突听殿门打开声,白冶小跑进来,跪地叩首,「明月王府家臣白冶参见太妃 娘娘。」 「起来吧。」太妃一身的威严,不愧为帝王的一代宠妃。 「谢太妃。」白冶站起身来。 太妃回头笑看著我,「看来我想多留你一刻也不成了。」 我站起身来,向她福了福身,「谢太妃娘娘招待,心娴日後一有空定来见太 妃。」 「好好,真真是个好孩子。」太妃欣慰的笑了。 出了屋,我和白冶缓缓走在蜿蜒的鹅卵石小路上。 「白冶,太妃的儿子是谁?」 「闵王。」白冶回道。 「哦。闵王?他不经常进宫来?」我状似不经意的提到闵王。 「闵王手握重兵,皇上对他很是忌惮。」白冶点到为止。 我还是忍不住了,「所以皇兄就以他的母亲为质了?」 白冶眼中低垂眉眼,闭口不语,看来我是猜对了。 「白冶你带我去见皇上吧。」 白冶一愣,「王妃,这不太好吧。」 我瞥了他一眼,懒懒道,「有什麽不太好的,我有事情要和他商量呢。」 「王妃有什麽事情可以让白冶代劳转告。」 「大胆白冶!你也敢过问我的事!」我撅起小嘴,故意对他怒目相向。 「白冶不敢,只是皇上不是轻易就能见到的。」白冶依然对我躬著腰,神情 不卑不吭。 我怒竖眉头,语气野蛮了起来,「我有事要和皇兄说,你传不传?」 「是。王妃请随我来。」白冶身为明月府的家臣,自是一身的谋略,他的感 觉也是很明锐的。他总感觉也许皇上和王爷不能解决的事情王妃或许能轻易解决。 ** 「王妃,白大人。」守在御书房殿门外的大内总管太监陈瑞见我们向御书房 走来,立马便拱手一礼。 白冶温文回礼,笑道,「劳烦通传皇上,明月王妃求见皇上。」 「不敢。请王妃稍後,奴才这就去通传。」他能在帝王身前伺候,也是有过 人的眼力劲儿的。这明月王妃可是不能得罪的主。 「辛苦了。」 「白大人这是说哪里的话,这是我分内的事儿。」 他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便出来了,他笑著向我说道,「皇上有请王妃进殿。」 ** 进了御书房,见轩辕炼正坐在书案後面的龙椅上批阅著折子。 「心娴给皇兄请安。」我向他一礼。 轩辕炼抬眼睨了我一眼,继续低头批阅著折子,「明月王妃不必多礼。坐吧。」 「谢皇上。」我的眼睛贼溜溜滴转了一圈,不见有一个太监在书房里头。顿 时心头觉得奇怪,皇帝身边怎麽没有人伺候著?难道皇上批阅的是加密的折子不 成? 他把毛笔搁在砚台旁的笔架上,不疾不徐、不冷不热地问道,「王妃来找朕 有事吗?」 「心娴是有件事儿,但不知道该怎麽开口。」我低垂著头,黑瞳左右移动, 手指对手指相互戳戳。 轩辕炼挑挑眉,抬起头来,正好撞见我做的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他的唇角 不自觉地稍微勾起,「坐吧,这麽拘泥倒有点不像明月王妃了。」 我垂眼捏起裙摆上的绸绦子绕手指头上卷了几圈,再抬头时,便嘻嘻一笑道, 「谢皇兄。不过今儿我比较喜欢站著。」 「随你。」轩辕炼凉凉地轻应一声。 好奇的心思让我走向书案前,点起脚尖,手肘撑在书案上,双手托腮,两只 黑瞳状似不经意的往那本折子上瞄了一眼。「你怎麽也不问我是有什麽事儿那麽 难开口?」一点都不给我面子!我随便说说,他应该随便答答以示尊重才是。耶? 那折子上就普通的农民收成汇报。切!我还以为是什麽加密的文件。哼~害我白 白浪费了好奇心。 轩辕炼心如明镜,早将我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他也不点破。如了我的愿问道, 「你想说的事自然会说。」 咦?他什麽时候怎麽了解我? 我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叩著桌案,细细琢磨著该怎麽开口。──虽然以前 的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得了,但是『伴君如伴虎』这个理儿我还是懂的。今儿明月 又不在身边,我说话还是小心一点为妙,我抬眼,定定地凝望著他黑如子夜的眼 睛,直奔主题,「皇上为什麽不让闵王见他的母亲?」 「这不是你该问的。」轩辕炼龙颜突变,双眸危险瞪视著我。 呀呀,果然是惹毛了『老虎』了。不过呢既然都惹怒了那就干脆把我想说的 话给说完,反正有明月护著,轩辕炼是不会把我给怎麽样的。 於是,我有恃无恐地继续说道,「我刚才在御花园里散步迷了路,不知不觉 便走到了太妃娘娘的宫殿。看了太妃娘娘宫殿的陈设,我才恍然大悟,皇兄原来 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我崇拜地双手相握,举在下巴处,小嘴里吐出酣然 痴醉的赞美。「虽然皇兄可能与闵王有著某种不为人知的恩怨,但是皇兄却没有 为难他的母亲。这麽好这麽正直的人在世间很难见到了呢。」 近乎溜须拍马又宛如白痴的赞美内容却被我娇软的语气生生扭转成少女天真 浪漫的某种深深仰慕著英雄的痴迷情怀。这一席大胆忤逆的话儿,却奇迹地压下 了轩辕炼心中本该熊熊升起的怒火,他的脸上恢复了看不出喜怒的表情,「哦? 明月王妃好高深的探查力。」 「那是当然。皇兄的这句话我爱听。」 轩辕炼不再应我的话,我偷偷瞟他一眼,只见他把双唇抿得紧紧的。呵、呵, 我好像又惹到老虎了。不过没关系,惹到一次也是惹,两次也是惹,三次也是惹 …… 我甜软的声音再次从喉咙里发出来,「皇上。太妃娘娘想念她的儿子了,皇 上可否让太妃出宫去和闵王一起住?」 轩辕炼的神色依然喜怒不露,只有细长眼眸微微的眯起,「王妃为何有此想 法?」 「一是太妃是个大度知分寸的人,要是有太妃在闵王身边进行教导,年轻的 闵王定会少做些错事,那麽我家明月也就不会这麽忙,他就会有更多的时间来陪 著我了。」做妻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夫君能多陪陪自己。 「王妃懂得还挺多的。」轩辕炼低喃和冷冽的语气,令我生生打了个寒颤。 我是不是触及了他的禁忌了?不过我难得遇到这麽个投缘的人,我不忍心见 太妃娘娘日日为儿当忧。再说『煮豆燃豆萁』这算个什麽屁事?都是自家的兄弟 相煎何太急呢? 我轻咳一声,硬著头皮继续说下去,「呃,这其实也很好猜的。现在我们的 国家繁荣安定,除了闵王的事情,很少有事情是需要明月『亲力亲为』的。」明 月是『帅才』,他调兵遣将的时候居多,能让他亲自当『小兵』又一夜都不能归 的事儿我猜多半又是与闵王的事儿有关系。 轩辕炼懒懒垂眼,随意地把我散落在桌上的青丝一圈圈缠绕在他的一根手指 上,嘴角扯出个深奥的笑意,「轩辕闵之所以至今没有发动政变,正是因为他的 母亲现在还在他的手里。他有顾忌才没有妄动兵马。若是他的母亲不在朕的手里 了。那麽他的顾忌也就没有了。那他不就更放心大胆的出来造反麽?」说完这一 翻话,轩辕炼不由一愣,素来女子是不得干涉朝政的,他是被什麽给迷了心,既 然拿朝政跟她瞎扯谈? 我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轩辕炼当他是在骗『小孩』呢。「该来的总是要来 的,有些事情不可以拖,越拖反而越危险。再说现在国家富足,打个内战什麽的 虽然有伤国本,但是总比一根刺总卡在喉咙头里强吧。皇兄要麽把这根刺吞下去, 要麽就吞出来。再说就凭他一个被父母宠坏了的孩子能翻起什麽大浪来?」 轩辕炼的脸色突变,眸中射出冰冷骇然的犀利光芒。绕著我发丝的手指猛然 紧扯。嘶,扯得我的头皮隐隐作痛,「你是怎麽看出他是个被父母宠坏了的孩子 了?嗯?!」 我惊出一身冷汗,我是不是说错了什麽了?我一边用手护著我的发根,一边 弱弱的回答他的问话,「你父皇生前一定很宠爱太妃娘娘吧?我猜想闵王『子以 母贵』是再正常不过的。」 「子以母贵?」轩辕炼刹那发愣,脸上表情瞬间宛如被一个天雷给劈中了一 般的扭曲,手指微松了拉扯我头发的力道,我趁机从他的手指缝中小心翼翼地把 绕在他手指上的长发扯出来。 轩辕炼眼瞳危险地缩起,「你妄议朝政,就不怕朕砍了你的小脑袋吗?」帝 王就是帝王,纵使被天雷给劈到了,依然会很快的恢复过来。 「妄议朝政?」我心头一惊,暗道一声『不好』,连连後退数步,与他远远 的隔开,「不是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吗?」这话我脱口而出。──这话儿我不知 道是在什麽地方常常听到的,反正非常耳熟。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轩辕炼低低沈吟这一句话,随後便眉眼带笑,「好 个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算了,朕暂时就不怪罪与你这个『匹夫』了,你退下吧。」 「啊?」我瞪大双眼,这麽快就要让我退下去?「皇上,那太妃的事情?」 我为自己摸把冷汗,难道我真真是倚仗著明月的保护有恃无恐到了这般无法无天 的地步? 「恩?你要朕再说第二遍吗?」 「心娴不敢,这就告退。」我哆嗦了一下身子,很识时务的退了『下』去。 ** 月光淡淡,清风徐徐。耀在糊著天青色薄纱的窗户上的黑色树影随风摇曳。 数盏宫灯中淡青色的纱幔在夜风中左右飞扬,九龙金炉里薄烟嫋嫋,熏得殿 内阵阵香气。 轩辕炼懒懒地瘫靠入龙椅,手撑著头,闭著细长的眼。不知是在冥想些什麽。 「皇兄?」轩辕明月缓缓走进,低低叫唤著沈思入迷的轩辕炼。 「你回来了。」轩辕炼慢慢睁开眼,淡淡应了一句。明月进殿见他,从来就 不用通报的。──虽然皇家的亲情素来淡薄至极,但是他对明月却从来不去设防。 「嗯。」轩辕明月轻应了一声,他明锐感到轩辕炼今晚有些烦躁,「皇兄有 心事?」 「没什麽,只是想起父皇驾崩前的嘱托。」 轩辕明月微微蹙眉,「皇兄怎麽会突然想起这个?」 轩辕炼不理会轩辕明月的问话,继续说著他想要说的话,「一直我都不明白 父皇明明宠爱著轩辕闵,却最终把皇位传给朕。直到昨日朕才明白原来父皇对轩 辕闵的那份特别的宠爱是来自他的母亲。父皇一直很喜欢宣太妃,所以连带宣太 妃生的儿子也特别的宠爱。」原来父皇对轩辕闵母子的宠爱从来不是『以子母贵』 而是『以母子贵』。「 而他们的母後能够坐稳皇後这个位置,无论宣太妃多麽的受宠都没有被搬到, 不是因为他们母後的手段有多高,只是因为她生了两个好儿子,有了好儿子自然 她是『母以子为贵』永享後位。 他以前记恨父皇对待闵的特别宠爱,有怎麽好的东西总是先给他。而他只要 做错了一点就会被他严厉的责罚。他想不通同样是他的儿子,可是为何得到的对 待却是完全不同的。现在他才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他一直当他是帝王在培 养著。而闵,父皇只当是心爱之人的儿子在爱护著。 「父皇驾崩前,吩咐我要善待宣太妃母子。当时朕只因心中的记恨,没有细 想父皇的话。现今想想才知道父皇那话还真是用心良苦。」 轩辕明月笑道,「父皇生前也曾对我说过,这个天下只有皇兄才可以治理到 最好。轩辕闵和我虽然聪明,但不是帝王之才。」 轩辕炼听了轩辕明月的话後百感交织,他低低喃道,「父皇的遗命,我突然 不想去违背了。」 是那份深藏在心底的嫉妒,才让他不择手段得隐藏起父皇让他继承皇位的亲 笔遗诏,让轩辕闵以为是他夺了他的皇位,引诱他造反。好让他有个名正言顺杀 他的借口。──要杀一个为国家立过赫赫战功的王爷如果没有个正当的理由是会 留下後世的骂名的。他想做个名流千古的有道明君,自然是不能落下个杀弟的恶 劣名声。 说什麽忌惮轩辕闵手中的兵权那些话儿都只是个借口!对一个铁血的帝王来 讲,他有的是手段轻而易举的拿回轩辕闵手中的兵权。 可,想通了事儿,心中的那份记恨也就没有了。有些事情再做下去已经没有 意义了。 轩辕明月挑挑眉,一直以来练不放宣太妃和闵单独说话的机会就是怕宣太妃 把练的皇位是『正当』的事透露给轩辕闵,现在练是不是要大发慈悲心让轩辕闵 接宣太妃出宫去? 「那麽皇兄现在想要怎麽处置二皇兄?」既然轩辕炼对轩辕闵的态度已经改 变了,那麽轩辕明月也就尊称轩辕闵一声『皇兄』。 轩辕炼淡淡地瞥了轩辕明月一眼,「你见风使舵的本领可谓是越来越高深了。」 「谢过皇兄夸奖。」轩辕明月笑脸灿烂地承接下来。 「明日朕就宣旨让轩辕闵把他的母妃接进闵王府去。」 「嗯。这麽一来不仅节省了宫中的口粮,还可以让宣太妃告诉二皇兄父皇是 把皇位传过皇兄的事实。一举两得的大好事啊。」 轩辕炼淡淡地变化了个位置,慵懒地坐直了身子,问道,「皇弟要不要下盘 棋?」 「不用了,心娴还在府里等我吃饭呢。」 「明月。」轩辕炼忽然唤著轩辕明月的名字。 「皇兄还有何事?」 「如果你的王妃和你的妾室生的儿子,你会更喜欢谁生的?」 轩辕明月定定地望著轩辕炼,笑道,「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生我的孩子的。 我只想让心娴生我的孩子。」 轩辕练稍微愣了一下,随後点点头,「你去吧。别让你家王妃久等了。」 「臣弟告退了。」轩辕明月躬身一礼,带著淡淡的笑意告退了。 ** 翌日一大早,轩辕闵就接到了轩辕炼下给他的圣旨,他立马进宫接出了他的 母妃。 「母妃,轩辕炼怎麽肯把你放出来了?」把宣太妃接近了府中,轩辕闵立刻 问道。「轩辕炼为人阴狠狡诈,做事情不择手段,他怎麽会这麽容易就放了母妃? 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可能是他想通了某些事情吧。」宣太妃笑著说。 「想通了某些事情?」轩辕闵蹙起眉头。 「皇儿啊,你是不是一直认为他那皇位是夺来的?」宣太妃拉住轩辕闵的手。 「是,我还怀疑父皇是不是也被他给害死的。」 宣太妃摇了摇头,「皇儿想错了,那轩辕炼虽然为人阴狠,但是绝不是那种 会弑父之人。那皇位是你父皇传给他的。」 「母妃说的是真的?可是孩儿听到的却不是这样的。」 「皇儿你自小跟你父皇就亲昵,你应该知道你父皇的为人。」宣太妃轻叹一 口气,才缓缓说道,「你父皇虽然是慈父,但他也是个千古难得一见的有道明君。 身为帝王,他便有帝王的考量。你父皇曾经跟我说过这世上没有人会比练更适合 当帝王,虽然皇儿才智超群无人可比,但做帝王除了超群的才智外更需要的是控 制群臣的手腕和超凡的忍耐力。」她自己生的孩子,她怎麽会不了解?她的皇儿 向来以自己的喜好而定东西,得他心者荣华富贵定会滚滚而来,不得他心者纵然 是治国良才,恐怕他也会照杀不误。 「你父皇在宠我们和护江山之间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最後他把皇位传给 了轩辕炼。可你父皇也没有忘了我们母子,在传位的同时他要轩辕炼发下一个毒 誓,让他永远不动我们。」 紧接著宣太妃的眉头一皱,「但是母妃万万没想到他会为逼你造反大费周折 的一边把你父皇的亲笔诏书给藏了起来,让你勿以为他是阴谋篡位的。另一边又 不让母妃和你说上话。」 「那麽他们想要那曲词雅骗我兵符也是做戏的?」轩辕闵顿生被人戏弄的愤 怒。 「曲词雅?」宣太妃疑惑地问,这个名字她以前没有听过。 轩辕闵摇了摇头,「他不过是个撇三的卧底罢了。」只是这个『卧底』不知 道怎麽的,既然让他深深惦记上了。 宣太妃点点头,他不说,她也知道那定是轩辕炼派来的人。「皇儿啊,既然 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真伪,你现在就不要去争皇位了。我们母子只要平安就 好。」 「母妃放心,我从来没有把那皇位看在眼里,压根就不想去争!只是我总觉 得轩辕炼这主意改变的有蹊跷。」这事太过突然了,不得不让他怀疑。 宣太妃倒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想这可能跟我昨日见到的那个明月王妃 有关吧。」 「明月王妃?」轩辕闵脸上带些惊讶。 「怎麽?皇儿也知道她?」她的皇儿对女人的心思太冷酷,压根就不会去打 听女人的事儿。可轩辕闵那明显知道的表情,多少让宣太妃有些惊讶。 轩辕闵轻描淡写的回答,「孩儿只是有所耳闻,听说这个明月王妃自从假山 掉落失忆後,轩辕明月就对她更加迷恋了。」 宣太妃笑了,「那样的女子得到宠爱是应该的。」 「哦?」轩辕闵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这世上的女人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货色。 (49鲜币)36英雄一梦(1)(慎) 明月王府 「王爷,您回府了,这位姑娘是?」白冶躬身,他稍稍抬头,见王爷身旁站 著一个肌肤有如上古美玉一般晶莹剔透的美人儿。 「她以後就是你们的六夫人。」明月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风流又潇洒。 白冶的脸上流露出惊愕,在王爷和王妃的关系如胶似漆的时候,王爷怎麽想 再纳一妾?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恭敬的应声道:「是。」 待轩辕明月从他身边走过後,白冶不留痕迹的朝他的小跟班──阿贵,递了 一个眼神。然後他自己则跟在轩辕明月身後走,独留阿贵在原地。 阿贵等待轩辕明月一帮子人走远後,立马转身往王妃的院落急急奔跑去…… ** 「禀王妃,王爷回府了。」阿贵躬著身隔著一道淡粉的纱帘立在门前,长长 的身躯遮盖住了从屋外照进来的光线。 我抬眼,略略放低了手中的书册,秀气的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熠熠生辉的眼 睛散发出秋日里懒懒的光。「知道了,你退下吧。」 我话说完,拉拉盖在身上的被褥,把小小的身子更深的缩起被褥里。再次拿 高了手中的书册,圆圆的眼睛溜溜地随著纸上的文字打转。 阿贵不急得离开,他见我无动於衷,不由再次开口说道:「王妃不去找王爷 吗?」 听平日里机灵稳重,深得白冶器重的阿贵的话语里透了股焦虑,我不由得奇 怪地抬起头,笑问:「王爷今儿不会来我这里了吗?」 「王爷今儿可能不会到王妃这里来了。」 我单纯地眨眨眼,不解地问道:「为什麽不会?」因为明月在一般情况的下 只要处理完公务便会过来这边陪我的。 「回王妃,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阿贵顿了顿,又道:「奴才已经把话带 到,就此告退了。」阿贵说完便向我躬了躬身,任我叫唤他头都没有回的直径走 了。 阿贵是白冶的小跟班,能让高傲的阿贵带话的也只有白冶了。 我歪著头不解的想著:白冶要阿贵带这些话来是何原因? 我把手中的书本往榻子上的小几一扔,挪身到榻沿,弯身穿鞋子。 从屋外进来的小环见我有这般的动作,不由好奇问道,「王妃,您这是要去 哪里?」 「去找王爷。」我取了放置在小几上的丝帕顺便拉拉身上的衣服让其平整後 便往门外走去。 小环把手中的水果放在圆桌上,小跑地跟在我身後。「王爷待会儿不是会过 来吗?王妃您何必要去找王爷?」 「呃?」我眨眨眼,现在的我也不明白白冶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麽药,也只 有顺便拿些话儿搪塞一下小环:「我想出去走走。」 「王妃不是怕冷吗?」 我回眸瞥了小环一眼,懒懒道:「现在才入秋不久。再说就算再怕冷也不能 天天都窝在屋里头,我又不是那怕冷的蛇要冬眠。」 「呃?」小环眨眨眼,明明王妃从秋就一直窝在屋里不出去,问王妃为什麽 不出去,她只懒懒的回答说她怕冷。可是今儿个怎麽又突然把她前些日子的话给 反驳了? ** 到了书房,却不见明月在书房里,我转头问守在书房门口的侍卫:「王爷呢?」 「回王妃,王爷今儿还没有来过书房。」 「哦。」这就奇怪了,他平日里一回府不是在书房就是去我那,今儿他是去 了哪里了? 路经花园,见王总管正比手画脚地指挥著一些搬著桌子、椅子的小厮们,我 不由好奇地对王总管招招手,「王总管。」 听见我的叫唤,王总管从百忙中跑过来,躬身道:「给王妃请安,王妃吉祥。」 我颔首,笑问,「王总管,他们要把桌子椅子搬到哪里?」 王总管恭敬回话,「回王妃,是搬去惜院给六夫人的。」 「六夫人?」我愣住,心底猛地打了个寒颤,眼睛恍惚地朝惜院望去,脑袋 里刹那一片空白。 「王爷不是只有五位夫人麽?哪来的六夫人?」小环泼辣地插腰狠狠怒诉王 总管。 「是王爷今儿才接进府的。」王总管答道。 …… 「王妃?王妃?您怎麽了?」小环担忧的轻唤声拉回了我远游的神智。 我把双眼的焦点视线对回跟前还维持躬身姿势的王总管,对他颔首致意道, 「你忙你的去吧。」 「是,奴才告退。」王总管低垂著头往後退了数步後才转身离去。 不待王总管走远,我便忍受不住地岔岔大喊,「明月真是太过份了!!」 「哎哟!王妃您小声一点!」这种事情再生气也不能大声嚷出声来。「王爷 也才纳了六个妾而已,别家的王爷少说也有十来二十个了呢。」王妃这一翻话要 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再加油添醋的传到王爷的耳朵里去,那还了得?为何失忆後的 王妃就不懂得防备人心呢? 我看也不看小环一眼,迳自转身,箭步如飞地朝惜院奔去。 「王妃,您等等奴婢……」小环焦急地跺跺脚,奔跑著跟了上去。「王妃, 您听奴婢一句劝: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您的男人还是王爷呢。 虽然说现在王爷很疼您,但是男人的心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会变的。王妃您就 忍忍吧,也许呢,呃,说不准王爷过几天对那女子腻了,就回到您身边来了……」 惜院 我撩开门帘冲进屋里。 箭步奔到里屋,脚尖一跌门槛,脚步踉跄,我条件反射的连忙把手扶在门框 上,稳住了向前跌的身子。 我抬头,只见明月坐在圆桌旁边,怀里还抱著一个肌肤雪白、透明到都能看 清血管的女人。 明月听到声响,他转过头来,待他的眼睛与我的眼睛对上後,他瞬时把眼中 的笑意隐藏。 我呼吸一颤,眸中泛起泪光,小脸盛满遭受背叛的惊愕和委屈,大斗大斗的 水珠儿充塞在我的眼睛里,让我好生难受。 「你来这里做什麽?」明月的嘴巴比脑袋更快的做出了决定,来了个先发制 人。 我吸了吸鼻子,抖了抖嘴唇,捻起丝帕用牙齿使力咬住,很委屈,很难过的 哭泣道:「明月,你不喜欢我了吗?」说著,泪水便如河水泛滥成灾。 明月懊恼地合上眼睑,该死!她这是什麽反应?平常女子在这个时候只会有 两个反应:没脑子的则是脸色狰狞地大骂男人新养的女子是狐狸精,有脑子的则 是故做一脸不在意的平常样子。 可正是这该死的不符合常理的表现害得他心脏蓦然收缩,胸口闷的很是难受,